唐隐站在昏暗的木屋中,一时语塞。月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地板上,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
「……」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这发展也太出人意料了。难道他不小心触发了什么flag吗?现在的剧情发展都这么简单直白的吗?
看着眼前这个局促不安的女孩,唐隐忍不住在心里苦笑。照顾一个后脑勺撞伤的女孩,然后就这样陷入爱河?这不是老掉牙的时代剧剧情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发展似乎也不坏。
「那么,花露。」唐隐试探着开口,声音温和。
「哦哦哦噢噢噢噢……」花露发出一连串紧张的声音,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眼神游移不定。
看到她这副模样,唐隐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这大概不是什么爱情戏码,只是这个女孩对异性没什么抵抗力罢了。
想到花露在村子里的处境,唐隐心里泛起一丝怜惜。作为长者,村民们要么对她敬而远之,要么像赵刚那样充满敌意,态度总是处于两个极端。对她而言,像自己这样能够平等对话、轻松闲聊的人,恐怕少之又少。
太可怜了。
「OK,那就我叫你花露,你叫我唐隐吧,我相信我们肯定可以成为朋友的。」唐隐展露出真诚的笑容,试图缓解气氛。
「噢噢噢……朋友……」花露低着头,细声细气地重复这个词,仿佛在品味着它的含义。
「对。」
「……我、我、我会努力的。」花露的声音带着几分期待和紧张,月光下她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晕。
在这个偏僻村落的一角,两个陌生人面对面深深鞠躬,仿佛在进行某种庄重的仪式。这一幕透着几分违和,却又莫名和谐。
告别后,唐隐仔细检查起这间木屋。他蹲下身查看墙角,伸手摸索门框和窗户的缝隙,确认每一个可能的孔洞。检查的结果让他松了口气——完美,这里应该能够防止那些怪物的入侵。
然而,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后,唐隐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村落轮廓,思绪转向了夏慧和周正雄的处境。
他不是没想过让他们在起雾前离开,但无论怎么构思,都找不到一个自然的方法。这就意味着,只能尽快让他们意识到无法返回的事实,提前在这里找到安身之所。
月光下,唐隐的表情变得复杂。严格来说,放任不管也是一种选择。在这种危险的境地下,只要确保自己的生存就够了。
可是……
他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这种见死不救的做法,他实在无法接受。夜色渐深,木屋内回荡着若有若无的虫鸣声,仿佛在见证着这个男人的良心抉择。
夜色如墨,唐隐站在广场边缘的阴影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在这种时候,如果不竭尽全力去帮助他人,那就是彻底放弃了最基本的人性。
死亡回溯现象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逃离它是唐隐的终极目标。但此时此刻,他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防止惨剧发生。等到真的无能为力时,再考虑其他出路也不迟。没必要一开始就放弃自己的良知,沦为冷血的旁观者。
月光下的广场空无一人,连一片落叶被风吹过的声响都清晰可闻。那两个记者估计还在忙着采访,这正是他行动的最佳时机。
唐隐朝着周正雄的面包车走去,脚步轻得像只夜行的猫。他在左后轮前蹲下,从背包里翻出之前在便利店买的铁钉和铁锤。这些看似普通的工具,此刻却要担负起救人性命的重任。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铁锤,对准轮胎用力敲下。
“噗嗞——“
橡胶被刺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气体缓缓泄出的细微声响让唐隐暗自点头,效果非常完美。
他马不停蹄地转向右后轮,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还毁坏了一个前轮。做完这些,唐隐又将剩余的铁钉散落在车辆周围,刻意营造出一副误触路边陷阱的现场。
夜风吹过他略显凌乱的额发,唐隆直起身,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依据他的经验,这个偏僻的村子绝对找不到合适的轮胎维修设备,在大雾散去之前,外界的救援力量也不可能抵达这里。
当然,如果百丰庄派人来接他们,让他们把车子扔在这里自行离开,那倒也是个办法……不过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样一来,他们只能在村子里过夜。只要找到安全的住处,应该就能逃过这一劫。
然而,唐隐心里清楚,这个计划还远称不上完美。这种做法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雾隐村的村民故意设置陷阱坑害外来人。不过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无论如何,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虽然方法有些极端,但为了保住性命,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接下来就是找准时机,确保他们能——
「唐隐先生。」
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我在在在。」唐隐猛地转身,声音因惊吓而变调。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就像擂鼓一般在胸腔中回响。该死的,这个时候被发现了?!唐隐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强压住内心的慌乱,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花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月光下她纤细的身影如同一个幽灵,让人分不清是否真实存在。这一刻,唐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找我有事吗,花露!」唐隐强作镇定,声音却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月光下,他能清楚地看到花露那双红色的眼眸,像是能洞穿人心的宝石。
花露的脸上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嗬噢噢!又用名字称呼我!」她双手捧着脸,一副少女般天真烂漫的模样,与她百丰庄长者的身份形成强烈反差。
唐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改口:「失礼了!花露,怎么了!」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肚子饿了,我是来吃饭的。」花露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真的只是偶然路过。
唐隐愣了一下,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胃也在隐隐作痛。不过很快他就甩开这个念头——现在哪有工夫考虑吃饭的事?更重要的是,自己破坏轮胎的行为是否已经暴露了?
花露缓步走到面包车旁,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车身,「这辆车好大呢。」她的语气天真无邪,但不知为何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嗯。」唐隐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握紧的拳头在身侧微微发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花露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红色的眼眸始终注视着唐隐,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唐隐被这种诡异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来,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
这种无形的威压感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百丰庄长者真正的实力?她是在等自己主动坦白吗?
唐隐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真要编造谎言,该如何解释眼前的状况?但每当对上那双红色的眼睛,他就有种所有谎言都会被瞬间识破的预感。
可恶,难道只能老实交代了吗?
就在唐隐快要崩溃的时候,花露忽然开口:「肚子饿了。」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任性。
唐隐愣住了,也许……她真的什么都没察觉?抱着试探的心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哎,你不是在找团子虫吗?」花露天真地反问,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唐隐在心里暗自吐槽:「你以为我是小咩吗?」
「当然不是……你看,爆胎了。」他指着轮胎说道,决定实话实说一部分。
「哎呀。」花露俯身查看,发出一声轻呼。
「你看,这里插进去了。」唐隐指着扎入轮胎的铁钉。
「又粗又大……」花露认真地观察着铁钉的尺寸。
「还有,你看这里……」唐隐正要继续解释。
「啊,这也太乱来了。」花露看着散落一地的铁钉,不禁感叹。
「哎哎哎哎哎哎,茶发男!光天化日下!侵犯了!花露大人!!」蓉婆婆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炸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唐隐欲哭无泪,这个老太婆每次出场的timing都恰到好处得让人发指。不过回想起刚才的对话,确实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别总是误会我啊,我先去叫记者回来!」唐隐连忙转身逃离现场,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夏慧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困惑地喃喃自语:「哎……不会是开玩笑吧……」她的表情写满了疑惑,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夜色渐深,雾隐村的山间小路上,几个人围在一辆面包车旁。周正雄站在车前,望着瘪掉的轮胎,眉头紧锁,「这下麻烦了。」
月光洒在他那张略显沧桑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但在这种偏僻的山村遇到爆胎,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唐隐站在一旁,装出一副同情的表情,「这也太倒霉了……」
内心却暗自庆幸,似乎没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只要继续扮演好一个无辜的旁观者就行,虽然看着他们焦急的样子,内心确实有些愧疚。
夏慧抱着双臂,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困扰,「原计划是今天就回去的,现在怎么办……」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虑。
周正雄转过身,目光温和地看向夏慧,「你有其他安排吗?」
「我倒是无所谓,周正雄呢?」夏慧轻轻摇了摇头,反问道。
周正雄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
「啊,你女儿的……」夏慧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失落。
唐隐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痛。没想到周正雄居然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而自己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坑害他!愧疚感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但他更希望这两个人能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否则,等待他们的恐怕就是比爆胎更加悲惨的下场。
陈香站在一旁,一脸担忧地说:「哎呀……现在怎么办,雾隐村又没有车辆……」她的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显得十分不安。
花露忽然开口,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钱进那边或许有些能用得上的东西。」
这个提议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周正雄摇了摇头,专业地解释道:「这种特殊轮胎很难修,虽然车里有备胎,但也只有一个。」
夏慧叹了口气,「那就联系救援公司吧,陈香夫人,电话可以借我们打一下吗?」
「嗯、嗯,当然可以,在这边。」陈香连忙点头,带着两人匆匆走向食堂。
留下唐隐和花露站在原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蓉婆婆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皱着眉头嘟囔道:「总觉得很晦气啊。」
就在唐隐打算悄悄离开现场时,一个魁梧的身影从梯田方向缓步走来。月光下,那人的轮廓显得格外强壮。
「怎么了,婆婆,还有花露……」来人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唐隐身上,「那个,你是?」
花露优雅地转身,红色的眼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这是唐隐先生。」她的声音轻柔,却依然保持着那份若即若离的距离感,显然并没有改变对唐隐的称呼方式。
夜风轻拂,带来远处若有若无的虫鸣声。唐隐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叫赵刚的壮汉,心里不禁有些发虚。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而他,似乎已经被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之中。
唐隐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这个肌肉虬结的男人。他强压下内心的不安,露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我今天刚搬到雾隐村,请多指教。」
赵刚上下打量着唐隐,目光在他那头显眼的银灰色头发上停留了几秒。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啊,你就是那个人吧。我是赵刚,请多指教……」他顿了顿,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你看着不像百丰庄人啊,外地的吗?很少见啊,不过,这也太倒霉了吧。」
听到“倒霉“这个词,唐隐心里一动。在城里生活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有人初次见面就说对方倒霉的。这是什么奇怪的乡村礼仪吗?他暗自腹诽,这些村民最好还是改改这个诡异的习惯。
不过表面上,唐隐还是装出一副憨厚的样子,「嗯!我在城里走投无路就到这来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那头显眼的银发,「抱歉,我知道我的样子很吊儿郎当!我会把头发染回去的!」
赵刚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语塞,「……噢、噢……」
站在一旁的蓉婆婆松了口气,眼中的戒备稍稍放松,「那、那就好……」
赵刚看了眼老人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哈,婆婆确实是不喜欢这种人啊,我倒是无所谓,应该说我更关心其他事。」
唐隐心里一紧,强装镇定地问道:「其他事的意思是?」
赵刚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月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凝重,「就是能不能帮得上地里的农活,雾隐村和百丰庄不同,不会抛弃自己人,不过,我们也不欢迎游手好闲的人。」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寒意。唐隐站在那里,感受着赵刚话语中隐含的警告意味。这个看似朴实的山村,似乎处处都透着诡异的气息。